我对宗教的印象

最近在读的几本书里面都有宗教这个主题，于是我开始对这个问题产生了兴趣。《甘地自传》中有大量的篇幅讲他如何为了信仰而吃素，他并非不知道吃素对身体的害处，他也曾经为此强迫自己吃肉，但最终还是决定坚守自己的宗教誓言；《武士女王》中，卡斯蒂利亚的伊莎贝拉自幼以贞德为偶像，在历经波折成为女王后决定从穆斯林的威胁中振兴基督教，为了实现这个目的，她不得不建立异端裁判所，并迫害领地内的犹太人，以此来团结国内宗教势力。以前读《玫瑰之名》时，最让我感到头疼的一点就是基督教各流派的历史，对于他们各自的教义实在让我感到一头雾水，这导致我基本看不明白里面的人到底为了什么在发生冲突。

中国人对于宗教是陌生的，在谈到它的时候我们不可避免地固定着马列主义的视角。但马列对宗教的反对，在中国其实并没有与之相应的语境，当他们反对天主教东正教时，我们大多数人连耶稣是谁都不知道，更别提三位一体了。既然导师们反对，我们自然也反对，于是我们自以为对实际上并不理解的东西已经知根知底。

而在对待本土宗教的问题上，我们也历经了一番波折。在比尔·波特的中国游记中，他在寻访中遇到了在文革时被从寺庙驱逐出去的僧人和道士，他们有的彻底还俗，有的则决定逃避统治躲进深山。其中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一个老人从建国前就一直隐居，连毛是谁都不知道。宗教政策转向之后，陆续有修行者回到寺庙，但他们发现尽管政策相对放开了，但他们头上多了个宗教事务管理局。他们不得不挂着红幅一边歌颂，一边继续努力虔诚。我们看到肥头大耳的释家总裁，看到清北僧人几百页论文式的控诉不了了之，而这似乎正印证了我们对宗教的恶劣印象。

当谈到中国的本土的宗教信仰问题的时候，常常有如下几种讲法：

• 我们是天生的无神论者
• 我们是实用主义者：如果不要钱，多少信一点
• 我们是祖先崇拜
• 以前我们信奉儒家，现在我们信奉共产主义

上面这些观点各自在某些方面正确，但在另一些方面有所缺失。但在得出自己的结论之前，有必要注意中国区别于西方的一点是宗教从未战胜过中央集权，因此抛开政治因素，试图从这种现象中寻找什么民族的优越性或劣根性都不可避免的是一种偏见。

我对于宗教的观感变化也经历了几个阶段。在上学之前，由于受到祖辈的影响，以为真的有生死轮回；在经历一段时间的理科教育之后，开始成为“自信的”无神论者；在上大学之后，我的想法开始摇摆，一方面进化论彻底证伪了圣经的创世纪，而另一方面，我又看到宗教在道德方面对人的有利影响，以及它对人生意义问题的积极回答。同时，我注意到科学只是证明了宇宙无需神的存在，但并不能证明神不存在。

或许可以将宗教视为一种积极的心理技巧，并且它也有助于建立人与人之间联系。而在如是对其进行辩护时，一种常见的反面例子是历史上因为宗教而造成的伤亡。但我认为这个问题是复杂的，而且考虑到某无神论在历史上的“战绩”，认为宗教存在某种“原罪”并不公平。

但总的来说我并没有什么特别偏爱的宗教。在大学的时候我参加了几次基督教的读经会，传教的是年纪在 40 岁左右的女性，从她们身上我感觉到一种稀见的精神力量。但她们并不能说服我，因为我期待的是将圣经解读为寓言故事，但她们却都试图让我从字面意义上接受圣经中的事迹。抛开旧约不谈，我不认为耶稣真的能水上行走，或变出大饼让上千人吃饱，更别提让死者复活。这些奇迹故事我认为是传教者为了让当时没有文化的人信教的花招。并且我也反感其中不信他教者都会在审判日下地狱的威胁。最后我问她，你相信有一个和人类长得相似的上帝吗，她说她相信。

本文是对自己想法的一个阶段性“快照”，看看将来我会有什么样的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