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乐

感觉这些年时间过得很快，一觉醒来，家家户户就又张灯结彩，2022 还没活明白，2023 就已经到来；如果说元旦时还可以安慰自己，就像挂科的人以补考作为底牌坦然面对毫无准备的考试一样，到了今天就再无侥幸，你终究只是又老一岁。

小时候的我有一种对宇宙的神秘观念，觉得时间是一个周而复始的圆，此刻的人生早重复亿万遍并永无终结，而一次次的 deja vu 其实是本我对永劫轮回的绝望洞见。长大后的我很少再体验到那种战栗，但却也常常在生活中经验到更平凡的既视感。

过年从某种角度看是一种仪式，而仪式总在总有重复化的行为特征。

贴门联。做年夜饭。家人在小小的厨房聚餐。发红包。和弟弟出去散步。回来看到妈妈在拖地。洗碗。把妈妈用来看言情剧的电脑打开。独自回到房间，开始写新的过年日志。

以前的我总厌恶重复，而如今我却开始忧虑这样的日常会在哪天终结。散步的时候又经过了初中，弟弟提议去那边看看。这确实是见一面少一面的“一期一会”，然而那学校也早已不是我们记忆中的模样；曾经的生锈铁门已经被智能化的门禁取代，走过千百次的楼梯变得整齐而疏离。我们爬上台阶，望着黑洞洞的校园，尝试描绘着旧日的轮廓。

本来我们想在外面等到 11 点，因为我们都想去附近的寺庙看看，而它到那个时候才会开门进行法会。为了打发时间，我们再次踱到江边，谈论着曾经谈论过的话题。出于对重复的小小反抗，我们走了一条陌生的路，却不得不躲避着阵阵恶臭和不断爆裂的烟花而走进了昏暗的小路。等我们终于回到熟悉的街景时，却仿佛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

天空下起雨来，我也呵欠连连，不得不放弃了参观寺庙的计划。沿着小时候放学的路，我们终于回到了家。

我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孤独，但孤独却在窃取我的时间，它让一年变成一日，在麻木中错以为一切都不会改变，自己还有时间。然而每一天其实都是不再拥有的过往，以为将来还会再见的人或许早已错过最后一面。年少时的我并不珍惜与他人的联系，肆意挥霍着告别，轻易地说了再见，还说那只会让记忆的曾经变得更加的珍贵，那时的我没有读懂她的气恼，如今我也只能靠回忆凭吊，献上用这几行文字绘成的小花放在昨日的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