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圣节听鬼故事

擤了一整天的鼻涕，昨晚糟糕的睡眠质量让我的免疫力急剧下降，导致今天又犯了鼻炎。垃圾桶里堆得满满的纸巾，它们仿佛在逐渐地将我的脑浆吸去。头晕脑胀，眼睛几乎没法注视电脑屏幕太久，但好在我还有故事可以听。

万圣节一直以来都是我最期待的节日。因为每年的这个时候，大量的恐怖电影、电视剧会如同雨后春笋一样一茬茬地长出来，而我喜爱的一些 podcasts 节目也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复活，开始在 10 月的每一个夜晚讲述阴森的鬼故事。最近晚上伴我入睡的是 Full Body Chills 节目，这个节目的故事质量都很不错，全景音效非常棒，很有代入感，不过只会在每年的万圣节期间更新。今年的这一期我也是一集不落地听了下来，有时遇到精彩的故事还会直接从床上起来记笔记。不过今天我要谈的是国产的鬼故事。

故事FM

《故事 FM 》或许属于国内播客的第一梯队，平时讲述的都是现实中的普通人的遭遇，受众非常广泛。大约是两年前我从一期关于不消费主义者的节目开始喜欢上这个播客，平时也挑自己喜欢的节目听，有几期节目非常让人心酸，以至于我根本不忍心听到最后。

万圣节的这期节目讲了 5 个当事人的“真实经历”：

• 深圳酒店怪声。18 楼总是能听到小男孩哭泣的声音，请道士做法，声音总算消失了；但后来讲述人在更高的楼层听到了有人在拖着脚走路，但走过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 吵闹鬼。国外留学时，寄宿家庭的电视会在半夜发出灰色的光，一天晚上她听到大风和犬吠，但其他人却什么也没听到
• 噩梦。18 岁生日那天做了个梦，梦见小时候溺亡的母亲身边带着一个女生，后来就开始就开始频繁地梦到那个女生，睡觉时还会脱光衣服
• 外婆家的桥。外婆在几年前在家附近的桥边迷路，家里人找了很久也没找到，后来外婆自己走回来，模样怪异
• 中年男人。和前男友同居的时候，忽然鬼压床，接着有个模样恐怖的中年男人走进屋里躺在两人中间

鬼故事的模式

关于鬼魂，我有个不错的理论。人必须通过感官来感知世界，鬼（如果存在的话）没有任何实质的形体，因此光线会直接穿透它们的脑袋，声波也无法震动它们的鼓膜，它们无法听、也不能看，更无法说话。因此即便它们存在，也是无法交流和沟通的，它们也没有可以用来思考的大脑，因此也无法加害人类。因此从这种意义上看，普通鬼故事中的鬼的形象是不可能的，不会有什么托梦、因果报应，或是人鬼情未了。

但我非常希望有那样的鬼存在。因为那意味着人死后并非是虚无，这样我们总算能从唯物主义中解脱出来，以一种全新的、更有希望的视角来看待生活。

然而可惜的是，至今我也没有像那些讲故事的人那样，遇到什么超自然的事件，因此我变得非常喜欢这样的故事，我希望能从中发现什么模式，来提高我遇到类似事件的概率。

不知是巧合还是经过了某种选择，我发现上面五个故事的结构都遵循了同样的“两段式”模式：

• 当事人遇到异常事件感到困惑
• 一段时间之后从另外一件事情中发现其中的关联感到后背一凉

五个故事的后续是这样的：

• 后来讲述人得知 18 楼曾经有个人坠落，死的时候腿可能摔断了
• 后来讲述人发现她寄宿家庭所在的地区发现了很多原住民小孩的遗骸，她因此认为房东家的就是那些小孩的鬼魂
• 后来讲述人回家，得知附近有个女孩跳河自杀，算命先生告诉他，是他的母亲给他牵线做了冥婚
• 后来讲述人的外婆在同一座桥坠河身亡
• 后来讲述人的前男友穿了和那个中年男人一样的衣服，得知这些衣服是他去世的父亲的遗物

发现其中的模式了吗？没错，五个人都没有真正见到鬼，在经历的当时他们也不会认为自己见鬼了，反倒是事后忽然从另外一件事情上找到了“因果关系”——大脑无疑非常喜欢这样的关系——于是就认定自己当时可能见鬼了。

我的经历

这时我突然灵光一现，紧接着发现自己原来也遇到过不少“离奇”的事情：

• 我在大约 5 岁的时候做了一个恐怖的梦，至今记忆犹新。我梦到附近的街上堆满了骷髅，有个瘦瘦高高的人拿着一条啃了一半的胳膊在晃荡。我惊醒的时候，身上全是汗。后来我从奶奶口中得知，几十年前这里曾经闹过饥荒，当时爷爷奶奶都到山里找观音土吃，饿死了不少人
• 同样差不多在上小学的时候，有一天我和妈妈去田里拔草，我一个人在田埂里玩的时候搬了块石头，从里面刨出来一只怪模怪样的青蛙，当晚我就生病了，两只眼睛血红血红的。奶奶请来大仙烧了一碗符水给我喝，还抱着我去十字路口叫魂，后来不知怎么的我就好了
• 小时候的房子有四层楼，但家里人平时只用一楼和二楼，上面的楼层都用来堆放杂物。父亲喜欢在晚上快要吃饭的时候让我给他去拿水杯，楼上黑乎乎的，楼道里的灯也非常暗，每次上楼的时候我都会产生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好像有东西在黑暗中盯着我。后来在清理三楼的杂物时，我吓得大叫起来，因为在那些尘封的红木箱子里居然放着一条被泡在酒里的白蛇
• 在一次发烧的时候我鬼压床，模模糊糊地在房间里看到一个长得长长的、穿着青灰色衣服的男人走进房间，他的个子非常高，头几乎碰到了天花板；后来我得知村子里有个老人去世了，而他平时就喜欢穿那样颜色的衣服

你发现其中的模式了吗？我保证上面所说的事情都是真的；事件 A 是真的，事件 B 也是真的，而且 A 与 B 之间有一些相似之处，那么 A 导致了 B 吗？A 与 B 之间必定有因果联系吗？如果是放在逻辑题里，恐怕没人会答错，但是在现实生活中，人脑却会忍不住地在这些记忆之中连线，然后自己把自己给吓到了。更别提用故事的形式向其他人讲述的时候，又会多么不由自主地往里面增添“细节”了。

……好吧，我也是真够 KY 的，人家讲了有趣的故事，你就当真的听，何必追求是否真实呢？须知，故事来自现实也超越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