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四月之声

最近有个叫“四月之声”的视频非常火，在墙内不断被封杀，也不断有热心的人在转发，当然结局是彻底的 404 ，还引起官方更剧烈的措施，网传微信已经准备对上海的朋友圈进行隔离了。

我看了这个片子，长度 6 分钟，画面是上海上空的黑白滤镜航拍，而音频是由各行各业的人的对话录音。我本期待能在这个片子感觉到什么特殊的东西，然而事实是我并没有产生任何的感动，甚至也不理解这个视频何以被政府封杀。随后我仔细一想，确实，这个视频有问题。

对于敏感的政府来说，这个视频的问题在于，它将视角停留在底层。开头的政府发言人，谈话离不开“经济形式”、“大局观”，承诺不会封城。而接踵而来的就是各个底层民众的声音，他们经受着各种实际的痛苦，而高层的声音在这时已经完全缄默。生病的人无法得到救治，居民楼被警察封锁，饥饿的人们只能通过电话哭诉，而在方舱中，甚至连基本的生活设施也不具备。政府显然并不需要这样的视角。

而在我看来，这个视频的问题在于，它回避了很多尖锐的东西，而且还试图用一种所谓“正能量”的叙事来感动观众。首先它刻意回避了死亡，它没有提到因为封城而得不到救治的病人在家中绝望死去，也没有提到因为打赏外卖员不够而被网暴自杀的女孩，如今这个名单已经增长到近两百人。另外上海人好不容易收到的物资都是假冒伪劣产品，这些事情也到不到关注。上述这些问题，如果尚且还能用躲避审查的理由回应，那么在视频的收尾方式就是我所无法理解的了。最后，视角再次脱离具体的人，字幕提示疫情得到“有效控制”了，这下苦难有了“意义”。呼应了开头，结尾所有人再次变成了数字，数字变小了，事情正在向好的方向转变。我曾期待这个视频能够“提出问题”，没想到它做的反而是替政府“回答问题”。然而这种事情自然会有政府去做，作为普通人，不从普通人的角度思考问题，反而和当权者共情，这大概是中国人的通病了。